愛搗蛋的小男生

 回想這些年的教學生涯，印象最深刻的學就數他 。遇上他的時候我還是個教學小菜鳥，每天都是戰戰兢兢地走進課室，而他是個中二男生，膚色黝黑，戴著一雙幼金框的圓形眼鏡，還沒長高的他站著時頭頂還不到我的下巴位置，不說話時蠻可愛的。

開學的第一個星期，不過是和他見面的第三個課堂，開課沒多久他便問我有沒有看過《那些年》，知不知道甚麼是「打手槍」，我印象中自己沒有理會他，繼續教書，然後有一位女生尖叫說：「好噁心啊！」我走近一看，這個還未變聲未長高的小男生將一支筆放在褲子裡扮勃起。當時我的即時反應也是大叫：「你在幹麼？」然後轉身請班長去找訓導老師。幾個月後他的幾個朋友向我提起，男生因為該事件記了六個缺點，罪名是「性騷擾女老師」，他們都把這事當作笑話在笑。對於這位男生來說，缺點如繁星，不過是苦悶的校園生涯的點綴而已。

時間又過了幾星期，我一踏進課室便看到白板上有一張彩色大相，是我之前的facebook profile picture，相中的我化了晚妝，男生指著相片問：「怎麼換了樣子？」當時我取下相片若無其事的開始上課。自此我便很注重facebook 的私穩設定，把所有的post 和相片都設了相關的私穩設定，並且把許多沒有再見面的朋友也unfriend 了。

某天我在教 Introduction to Trigonometry，男生問：「到底學這些東西有甚麼用處？」我不太記得當時我的回答，大概和前途有關吧，我肯定他當時回話說：「我的志願是當海底隊道收費處的收銀員，你說我上課還有甚麼用處？」當時我還是太幼嫩了，若換是今天的我，我能說出一大篇道理，這個可以擇文再談，但當時的我真的嚇呆了，真的從未想過人會有這想一個念頭。

記得家長日時，他的爸爸帶著他，爸爸一臉怒氣坐下來，連珠炮發地說老師們都標籤他的兒子，他知道自己的兒子不是乖巧，但課堂裡有甚麼事件老師們都先聯想到他的兒子，他兒子都被老師放棄了。那刻的我還是初出矛盧，滿腔熱血，我立馬說：「我不會放棄他，只有他一天還想學，我都會教，他不想學，我便引導他直至他想學。」

儘管男生喜歡搗蛋，但他蠻聰慧的，他還跟我說，不用聽書他也能考得很好（期考他雖然不是名列前矛，但總算不過不失），他就是有著反社會心態吧，我知道他有另找補習老師，課後亦努力去學習，就是為了證明他的理據。看著他，我也反思學校的存在價值，不過我還是覺得人可以不上學，但不可以不學習，修養和內涵會改變一個人的際遇。

這所學校我只教了一年便離開了，學期的最後一個上課日，不但是我的Last Day，也是男生的Last Day，他的父母決定送他出國唸書。他得知我即將離校便來找我，叫了我一聲，然後大眼睛水汪汪地和我對視了數秒鐘，最後也沒有說甚麼。回想起來，我是很感謝他的，他給了我不少反思機會，也讓我蛻變成長，我在之後的教學生涯能夠一帆風順，他功不可沒。

時光飛逝，這位小男生今年已經22歲了，快將是初出矛盧的小萌新，不知道他有否找到自己的一片天？